问题在于,李寄秋清楚地记得,在进入村庄之前,秋凌曾明确禁止士兵们像以往那样帮幸存者们干活。具体原因秋凌当时也说不清楚,只是说自己有点难以形容的奇怪感觉。
难道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秋凌的禁令全部解除了?
为了寻求答案,李寄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朝着孤儿小宁的家赶去。他不记得自己去过那个所谓的小宁家里,但潜意识里却很清楚路该怎么走。
小宁的家坐落在村子正中央,三层小楼看起来比村子里绝大多数房子都要漂亮。淡黄色的天然石材外墙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显得坚固沉稳又不失细腻。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小宁家的窗户外并未如寻常人家那般密密麻麻地悬挂着空调外机,仅在一楼墙角静静地矗立着一台比成年男性还要高的中央空调外机。
越接近小宁家,李寄秋关于小宁的记忆就越清晰,仿佛有一股力量正悄然将这些记忆片段强行拼凑、灌输进自己的意识之中。
然而,李寄秋却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自己与小宁初次相遇的具体情景。
小宁是家中的独生女,做农产品生意的父母对其溺爱有加,她本人的性格更是横行霸道,村里的小孩大人平时都避犹不及。雾灾爆发之时,小宁的父母正巧带着她在曹州市卖货。不久后,就传来了曹州市被灰雾吞没,几乎无人幸免的噩耗,于是村里人都认为小宁一家三口已是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灾难发生后的两个月,小宁竟然活着回到了村子。那个曾经蛮不讲理的十三四岁少女,如今却衣衫褴褛,身形瘦弱得仿佛风都能吹倒。她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许多伤口都尚未愈合,整个人看起来都缩小了两圈。
村里人向她询问其父母的情况,但小宁只是默默地摇头,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大灾之年,村里养不了闲人,但村民们又不忍心将小宁再丢出去。无奈之下,村长只能提议由村里集体照顾她,直到她的精神和体力恢复正常后再另做打算。
转眼间,两年多的时光悄然流逝。小宁的身体在村民们的悉心照料下逐渐恢复了健康,但遗憾的是,她的精神状态却始终未能完全恢复正常。她并未表现出任何攻击性,但也做不了复杂的工作。
因为小宁以往的恶劣性格,村里人对其有所猜疑和排斥,但最终还是选择让她留下,从事一些相对简单、力所能及的农活,如择菜、洗菜、喂养家禽等,这一安排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然而,尽管小宁得以留在村里,但她的生活却异常孤独,平日里鲜有人愿意主动靠近她。这并非是村民们薄情,而是每当他们在小宁身边停留过久,总会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与不安,这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与其保持距离。因此,孤儿小宁只能自己一个人住在再也没有父母的家中。
只是,小宁那看似迟钝木讷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时不时闪烁着冷漠的凶光。
咦,奇怪?
随着思绪的深入,李寄秋愈发有些惊慌。在这不到十度的寒冷空气中,他紧握着刀柄的右手竟已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关于小宁的种种过往,他确信自己从未听闻,但此刻这些记忆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
也许是因为走得有点快,肚子感觉更饿了。
“秋凌!!!”李寄秋也没心情再去敲门,推开院门就冲了进去。
果然,秋凌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帮忙洗菜一边和小宁说着话。而小宁依旧保持着那副略显呆滞的模样,动作迟缓地清洗着蔬菜,对秋凌的话语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