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不出意料的引起了那个纸人的注意。当江岚再一次回头确定是否安全的时候,刚好转过了头。
阴森的笑脸正对江岚,纸人的身体却还是朝着前方。接着,黑影一闪,纸人出现在江岚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
此时,江岚正侧卧在地上,手指伸在门扇与地板的缝隙中,试图把门打开。一看已经暴露,他也就顾不得再隐藏,团起身子尽力的压榨着自己,把所有力气都向缝隙中的手指传去。
噗通一声,手指扣住的仿佛不是门板,而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岿然不动。而江岚,则因为用力过猛,一头撞在了门板上,直撞得眼冒金星。
纸人又向后退了一步,侧身弯下了腰。
于是,当江岚好不容易摆脱了巨大撞击力所带来的眩晕,呈现在他眼前的是这样一幅景象:纸人背对着他,面朝着他,右肩紧贴着右边的小腿,整个身体折叠成一个毫无道理的形状。
而带给江岚最大视觉冲击的,还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它面前的那张笑脸。那张笑脸大头冲下,就在江岚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就那么冰冷的笑着,沉默的注视着他。
对于所有与自身形状相似的东西,人都会有一种天然的代入感。泥人也好,纸人也好,在人的潜意识中,总是会进行这样那样的类比。这种类比,毫无道理可言。
当纸人以这样一种怪异的姿态出现在江岚的面前,自然而然的,他就联想到了人类,而当他意识到人绝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之后,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痉挛,脑门上的血管嚯嚯的跳了起来。
江岚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死在这房子里了,不是脑溢血就是心肌梗死,跟那些传闻中被吓死的人没有任何差别。而不管是那种死法,自己都一定会死得面目狰狞,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对于死亡,江岚并不畏惧。在长久的沉默中,江岚曾经对死亡有过深入的思索,甚至无数次设想过自己死亡的方式。但当死亡已这样的方式如此清晰的降临,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会不甘,远不如预想中的那样坦然。
虽然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人,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来不及实现,可自己无聊时做过那么多的设想,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方式。
人可以渴死饿死,累死撑死,战死穷死,病死老死,哭死笑死,噎死呛死,淹死烧死,热死冻死,气死冤死,可以死于可笑的意外,可以死于地震火灾,甚至可以死于法场上那一颗子弹。
人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死法,可人怎么能被吓死?
一种愤怒的情绪,缓慢而坚定爬上江岚的心头,就像春雨后的野草疯长。
人,不该如此毫无尊严的死去。
我江岚,怎能死得如此窝囊?
如果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结局,那,我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