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将过去的纠葛带入梧汐宫,也没有借萧祁上神之势报仇的心思,在她心底,老妖树的仇一日不报,她就永远都是怨灵沼泽的孤女凤栖,报仇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是以她从未将当年的仇怨告诉过翎莜。
“凤栖,你是仙界上君,不论父神当初下过什么命令,你做事都不需要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梧汐宫纵使再不济,也护得住你,更何况还有茗涵神尊。”
凤栖看着说完这句话后顾自离去的翎莜,面色复杂,良久后摸了摸下巴,记起当初萧祁上神离宫时说过的话,突然有些明白过来。
“凤栖,翎莜自幼长于梧汐宫,性子淡泊,从不踏出宫门一步,但她甚是护短,若是有一日,你需要她,只管言明便是。”想来当初萧祁上神早就料到她迟早有一日会找那些人的麻烦,所以才会如此吩咐她。
凤栖立在华净池旁,眼底露出几分释然,忍不住笑着低斥了一句:“不就是想帮我嘛,干什么说得这么大义凛然,真是别扭。”
太仓上君的仙邸在东海之滨的大泽山中,临到寿宴,前几日,已是高朋满座,众仙齐聚。
紫檀上君选了贺礼,紧赶慢赶终于在寿宴前一日到达,看着云集的众仙,眼底不免露出踌躇意满的笑意,仙人越多,他明日在寿宴上发作起来便传得越广。
与此同时,凤栖满脸怒火的看着盘腿坐在祥云上一脸无赖样的翎莜,神情简直悲愤到痛心疾首:“你说说,你说说……平时让你在梧汐宫练练仙法你不练,如今连个祥云都驾不起来,让那些仙人看了,还不知要怎么笑话你!”
翎莜摆摆手,无所谓道:“有什么关系,我可是上神,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六界有谁不知我风一吹便倒,再说难道还有人敢让我这个堂堂上神表演驾云不成?何况还有茗涵神尊。”
凤栖苦口婆心的话被哽住,无奈的甩甩袖摆,不再去看正大光明压榨她的翎莜。
“记住,太仓好歹也是德高望重的老上君,底下徒子徒孙一大堆,你可别上了门还摆出这么一副臭脸色来,到时候就算有理也会变成无理。”翎莜慢条斯理的吩咐凤栖,见她一脸硬气也知道多说无用,干脆眯着眼打起哈欠来。算了,不管她怎么闹,自己总不会让她吃了亏就是。
不得不说,在一定思维上,这对主仆思考逻辑有着惊人的相似感,当然,一个是拿实力说话,另一个嘛……当然是拿靠山说话了。
大抵凡间所说依靠祖荫横行乡里的纨绔子弟,指的便是翎莜这种了。
这般驾着云一路慢行,两人终于在寿宴前夜赶至大泽山底,已至深夜,仙邸前虽张灯结彩,却连个管事的仙君都没有,唯余几个焉巴巴的小童垂眼打着哈欠坐于门前。
这二人一个是在梧汐宫蛰伏了万年的煞神,一个是万年来只闻其名、从未现过身的稀罕上神,别说小仙童,就算是有点眼力的仙君恐怕都识不出来,是以当两人驾着云抵达半山腰的仙邸时,守门的仙童连过来搭理一下都不愿。
以太仓上君的名号,这些日子舔着脸来沾点好处、结交谄媚的神仙也不少,为了不让这些仙君太过难堪,太仓上君的二弟子闲竹为他们专门在山脚下安排了住处。
这个消息在递送请帖的同时就广为众仙所知,是以未执请帖的仙人都很自觉的去了山脚。
当然,广为人知并不代表现在站在门口的两人也知道,当深更半夜两人孤零零站在仙邸前面的广场上等着引客时,竟生出了几分凄凉之感。
凤栖见久未有人出来迎接,一双眼当即就瞪了起来,拉着翎莜大模大样就准备往里闯。
守门的仙童见两人往这边走,也是一激灵,怕自己看走眼,急忙恭敬道:“不知是哪位上仙?可有请帖?”这声音又轻又脆,还带着几分惶恐稚嫩,凤栖是个软性子,当即气便消了不少,只是装模作样假喝到:“自是有请帖……”
话才说至一半便被身后人拉住了衣袍,她回过头,见翎莜对着她挠挠头,平时清淡的神色里仿佛带了十足的不好意思:“凤栖,我忘了找长阙拿请帖了……”
凤栖一愣,翻了个白眼,道:“您还真是好记性……没关系,报上名号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