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赶紧换节目,锣鼓一响,换上玉清香的徒弟婕儿,婕儿唱了一段“打金枝”的选段。不等唱完,蒲三彪嚷嚷道:“不行,不行!唱得啥玩意,让她师傅上台,俺听说她师傅唱得不错。”
掌柜的上前,点头哈腰道:“老总稍等,我马上让她师傅上台,不知老总想听哪段?请老总点戏。”随手递上戏单子。
蒲三彪本是个文盲,大字不识,还假充文化人,手拿戏单子,哼唧了半天,也点不出来。还是史惠达给他解了围,说道:“来段苏三的‘女起解’吧。”
玉清香这几天身体不适,本想不上台演出,见蒲三彪点着名让她上台,她知道拗不过,不得已上了台。她妆点了一番,上了台,只见她身穿白底红花的绸子旗袍,开襟处露出嫩白的大腿,脸上轻抹香粉,唇涂口红,柳眉细描,云鬓上斜插一朵大红花。特务们看直了眼,蒲三彪心摇目荡,嘿!难怪人说小妞长得不错,果真是这样!
随着胡琴的伴奏,玉清香唱道:“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一段河北梆子的“女起解”唱完,特务们大声叫好、齐声喝彩。蒲三彪兽欲要发,呼地站起来。史惠达是个精细人,明白蒲三彪要干什么,忙起身附在蒲三彪的耳边,叽咕道:“兄弟且慢,你可知,这小娘们可是李梦助的姘头。”史惠达的意思是想从侧面劝说蒲三彪不要轻率从事、不要招惹是非。
不想史惠达的话不仅没有劝住蒲三彪,反而激起了他的野蛮劲儿,“咋?李梦助有啥了不起?别人怕他,俺他娘的可拿眼不夹他!”说着话,蒲三彪晃着身子,登上了一尺高的舞台,他指着自己的黑脸皮,“来,来,来,小美妞,在这儿亲一口,俺他娘的赏你十块大洋。”
见台上忽然上来一人,玉清香怔住了,她不认识蒲三彪,见这人豹头环眼,短脖粗腰,歪着膀子,斜着身子,走起路来一步三晃,酒气熏人,满嘴的脏话,吓得她连连向后倒退,“你,你要干什么?”
台下的特务们也怔住了,史惠达一看事情要闹糟,疾步上台,阻拦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蒲三彪这小子是越有人劝越来劲儿,用手背推开史惠达,“你别管!俺倒要看看谁能把俺咋样?”他满嘴喷着酒气,晃晃悠悠向玉清香扑过去,玉清香惊叫着闪身躲过,蒲三彪扑了空,“呀喝!小美妞,你他娘的敢不依!”
掌柜的急忙跑上台,又陪笑脸又作揖,“老总,老总,消消气儿,我们这儿唱戏的只卖艺、不卖身,请老总高抬贵手……”
“去你娘的!”蒲三彪抬手给了掌柜的一记耳光,将掌柜的打了个趔趄,“不卖身?早他娘的给人家当了姘头了!”
老艺人和老琴师们放下手中的乐器都急忙过来,给玉清香说情,“老总,老总,有话好好说。”“我们这里给你作揖了。”“得了,我们给你赔不是了。”蒲三彪不领众人的情,嘴里骂骂咧咧:“都他娘的闪开!闪开!别招三爷俺不痛快。”骂着话,抬起手,“劈啪劈啪”乱打乱扇,将众人打开。玉清香在众人的掩护下,惊叫着,跳下台,逃向大街。
蒲三彪向台下的特务们一挥手,吼道:“都他娘的坐着干啥?还不给我快追!”
特务们不敢不服从命令,呼喊着追向大街,蒲三彪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玉清香没跑出多远,就被特务们追上了,一名特务一把抓住玉清香,“哪跑?我们三爷看得起你,你就亲他一下,有啥不好呢?嘻嘻……”
玉清香奋力挣扎,她大声地呼喊:“流氓!无赖!放开俺!”她一个弱女子怎能逃脱得了?特务们一拥而上,搂着玉清香不松手,“啊呀!小妞还挺厉害。”
正在这时,李梦助带着人赶到,他看着自己心上的人受到欺辱,顿时怒火中烧,大喝一声“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