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在这种事上还不顺心了。
“爱亲者,不敢恶于人。”
“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1
这厢霍阆回到私人别馆通鉴园后,依着平日的习惯午憩了会儿,等清醒后,时已至申时三刻。
霍羲穿戴整洁,用两只小手在书案前捧着那本孝经,奶声奶气地诵背着里面的内容。
男孩的嗓音清亮,背东西时神情认真,咬音咂字的,甚是可爱。
苏管事和霍阆这几日都发现,霍羲这孩子实在是不同于常人,按说霍平枭年幼时就比寻常的孩童聪慧,可却也没像霍羲一样,有着令人啧啧称奇的过目不忘本领。
苏管事总觉得,像霍羲这般大的孩子,是绝不会主动有意识去钻研学问的,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不调皮捣蛋就不错了。
小世子这么刻苦,会不会是他亲娘逼迫的
可当他想起阮安那温软好欺的相貌时,又觉得不甚可能。
不过不管怎么样,看着相爷子孙绕膝的温馨场面,倒是颇为有趣。
苏管事推着霍阆的轮椅往霍羲的身前走,小霍羲见是阿翁来了,赶忙撂下了手中的书卷,他微微张了张讶然的小嘴,要从书案前站起身,软声唤道“阿翁”
霍阆却伸手,示意他接着坐在原处,他问“倒是没见你歇过,不想寻几个同龄伙伴玩乐吗”
霍羲却摇了摇小脑袋,这几日他一直待在通鉴园中,虽然很想念娘亲,却也自然而然地对身为祖父的霍阆产生了孺慕之情。
霍羲很信任霍阆,故而他用那副稚嫩的嗓音,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因为我想去考童子试,只有这样才能入仕做官”
这话一落,苏管事的面色大惊。
霍阆的神情还算平静,可眉宇还是轻轻地蹙起,又问“为何要入仕你娘要求的”
霍羲懵懂地摇了摇小脑袋,瓮声瓮气地回道“不是的,我娘还不知道我的想法。”
霍阆眉宇稍舒,淡声又道“你就是不做朝廷的官员,将来也是要袭爵的。”
霍羲却语气坚决地回道“不,阿翁,我还是要做官的”
因为只有他做官了,那个自称是他爹的人才能写放妻书
另厢,下人引着霍乐识和阮安进了轩堂内。
还未绕过叠记扇屏风,霍乐识却听见了那道熟悉的男音,很快,他便因着过于惊诧而停住了脚步。
他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适才那道浅淡的笑声,好像是
父亲的
父亲他竟然笑了
霍乐识仍处于震惊当中,他自生下来,好像就没见霍阆笑过。
阮安头一次来霍阆的住所,自是有些紧张,却努力让自己持着镇静,她适才听见了孩子的声音,她很快就能见到羲儿了。
等屏风外的下人引着阮安和霍乐识进了内室时,霍阆已然收敛了笑意,但那张脸也不似此前那般面若寒霜,透着森意,反是多了些人味。
阮安同霍乐识对霍阆行完礼,还未来得及对霍阆提起要接孩子回去的事。
霍阆却先她开口,语气低淡道“这孩子我很喜欢,想养在身边,你不介意吧”
阮安面色微变,这话虽然是句问话,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她微启柔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