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今日情境,想在宫中获得自由,哪里是容易的事情。
长宜又把字条看了一遍,放进铜炉里轻轻烧了。
她看着一瞬间缠上来的火舌,静静陷入了思索。
究竟是等,还是冒险一次
长宜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她不是一个求稳的人。
平稳意味平凡,而她永安公主的人生,从初生的那一刻就与平凡无关。
况且,她不想再在宫里坐以待毙。
她不喜欢生死交给别人掌握的感觉。
唯一犹豫的地方。
想在宫中拥有自由,那么她首先要做的,便是向邵钦低头。
长宜打开殿门,两个侍卫守在门口。
听见开门声,反射冷光的长矛当即封住去路。
长宜神色不变“刘公公呢让他过来见我。”
刘公公近来不在长乐宫,长宜想也知道,刘公公是跟在了邵钦身边。
长宜只吩咐这一句,等她真正见到刘公公,已经是下午的事了。
刘公公最近春风得意。
将军交给他的差事他都办得漂亮,又是宫中老人,内廷上下各宫各院都有多少人,差事应当怎么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是以他颇得将军重用,这段时日将军常把他带在身边,刘公公自认内廷大总管之位已经离他不远。
但他没有忘记永安公主。他虽不在长乐宫,却也特意叮嘱了侍卫和宫婢,一旦永安公主有什么事,在没有忤逆将军的情况下,都要及时禀报他。
他知道长宜是一定撑不住的。
身娇肉贵的小公主,哪受得了这种苦楚,稍微给她点苦头吃,她才能知道什么是幸福。
但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公主在宫中捱的时日,要比他料想的久出太多太多。
看来她还是长大了一些的。
刘公公推开长乐宫正殿的门,第一时间去看公主。
冬日冷光透过窗子照进来,长宜坐在桌前,双手交叠搭在腿上,面颊苍白,唇色也淡了许多。
似是听见了开门声,她空洞无神的双眼一瞬间燃起亮光,却还是克制地没有动,只是道“刘公公,你来了。”
刘公公一怔。
明明还是那个端庄的永安公主,却被消磨得清减了。
年节过后还有一段时日冷着。没有炭火用,挨过冻的人才知道日子根本不好过。
刘公公喉咙动了动,无怪公主会让人找自己过来,想来是真的捱不下去了。
他合上殿门,佝着身子走过去,脸上挂了笑,仍是恭敬的模样“殿下召奴婢前来有何吩咐”
长宜别过眼,放在腿上的五指微收“公公先前对我说的话,这段时日我一直在考虑。也许公公说得对,我不该自恃什么身份,对将军冷言冷语,所以我想通了。”
刘公公污浊的老眼一亮,发白的眉头挑起“殿下此言当真”
“嗯。”长宜的手捏得更紧了些,缓缓垂下眼,“得罪将军又能得到什么呢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她的手背冷得发青,别说是她,便是刘公公进到这殿里,也感觉没有丝毫热气儿可言,比起殿外只是没有风而已,哪是住人的地方。
听她这样说,刘公公的神情顿时亲切了起来,他长长“嗳”了一声,道“殿下,您可算想通了,您就该这样才对。只要你温柔些对将军,他定会待你好的。”
长宜不自在地站起身,背对刘公公而立“那就烦请公公帮我带句话,便说便说望将军大人有大量,再给长宜一次机会。”
“她真是这么说”
崇政殿内,邵钦笔尖一顿,看向下面的刘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