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两指一翻,棋子悠悠飞回诸葛正我手中,慨然叹道“人生如棋,进退之间,天翻地覆哪。”
诸葛正我想的却是那靖北王呢若我经历的两世皆为基于我当下境地的神游大梦,那靖北王经历的神游大梦,又会是何种情况
假若如我一般不。不会如我一般。假若如我一般,靖北王不会到现在都还以为,他的亲子已死
除非靖北王所经历的神游大梦,因着这悔棋,全在他的过去。
诸葛正我不知道,他现下的猜测,已经十分逼近事实靖北王重回了他最悔的过去
想到这里,诸葛正我为他这友人,生出几分痛心不忍然而神游苏醒,才发现大梦一场,皆、是、空。
可是,当诸葛正我的目光再次落到年轻绛衣帝王的身上时,对方敏锐察觉了他的意图,一对狭长的丹凤眼乌煞漠然,眼中带上一丝不耐烦,再次以指
抵唇,居高临下地,警告。
盛年不知诸葛正我所想。
但盛年不会让诸葛正我坏了他的布局。
盛年就算知道诸葛正我所想,也要笑他一声想得太多。
后悔
啧。当年一箭,就算是盛年自己与靖北王交换位置,他是执箭人,靖北王是城头人质,犹豫过后,他也会做出和靖北王一样的抉择。
且绝不后悔。
更何况是靖北王这个连射箭时都干脆利落、直中要害的统帅
这一君一臣几来几回之间,竟便搞明白了这天方夜谭的“第三世”的缘由。
盛年这般刨根问底之态,让尚且沉浸在惊疑中的顾白狄苏四人,都不得不生出几分佩服、几分反思。
最快提问的是苏梦枕。
他咳嗽道“汇帝陛下,不打算问问诸葛先生,大汇国祚绵延几年、你将来为帝几年、你是自然老死还是死于暗害”
盛年嗤笑。
苏梦枕道“你笑什么”
盛年道“我九岁时,曾经有个名叫令东来的人,也可以告诉我,我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有何成就、有何名号。但我叫他不要说。”
苏梦枕道“为何”
盛年从贵妃榻上直起身,单腿屈起,一手挂在膝盖上,道“我的未来掌握在我自己手中,岂是旁人一句两句便可框死我的未来,不需要人告知,否则也太无趣,太败兴幸运抑或危险,成功还是失败,我都自己会去经历,不用他人置喙”
诸葛正我问道“但陛下留我,不就是想预知未来”
盛年道“不,一百年内将会发生的事,你一句也不要说,一句也不要提。否则的话,我还不如就在这里将你灭口,省得你败我兴致。”
话毕,盛年一对狭长的丹凤眼一眨,眼弧层层扩散,散入诸葛正我眼中、脑中。
诸葛正我便听脑海中响起一个来自盛年的,重重叠叠、非金非石的声音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诸葛正我脑中念头一闪,再想吐露任何关乎百年内未来的信息,竟是一字也说不出
诸葛正我惊愕道“你你会武刚才那是一门精神功法”
盛年本想拈动掌中那淡黄蜜蜡珠链,才想起自己此时不是衣公子,左掌中也没缠着珠链,略微遗憾,便抚了抚那缠在发间、从耳后垂落下来的一串鲜红白底的鸡血石珠子,应道“如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