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华露浓说到“身后的路”时,梁挽真的看了身后的路。
等她说到“投降”二字且未完,梁挽已经和我一起往后一折,直接投入了密密苍苍的树林当中
我还是决定用那个法子了。
我无论如何不想死在这儿
我和梁挽且冲且上,后面三个高手也跟着一路越林飞木而来,几乎是紧随着我们上了山。
而冲冲行行之下,我们来到了一处古吊桥上。
桥下流水湍急如旋涡倒转,桥旁怪石嶙峋崖壁陡然,桥上古旧残破,窄处仅容一人过,险处更似无处站
这样的高度掉下去,十成人得去掉九成九的命
我已烧得四肢百骸快没了力,却仍一声不吭,用力抱起一个小女孩冲过吊桥。而梁挽则抱着另外一个女孩儿,在我后面一边跟着,一边不住伸手,打落和踢飞那三人袭过来的暗器
等我到了桥的另外一边,梁挽仍旧抱着那女孩儿,而那三个魔教的高手,也已站上了吊桥
吊桥年久失修,且常受水冲雨击,湿滑难行,它基本上连一只山羊的斤两都容不下,何况几个成年人只怕是随时要断落到这无底深渊中去
而梁挽若是一个人早早上来,以他的轻功,脱身不是问题,可他手中抱着个小女孩儿上了桥,因接暗器,身上已多了几道口子,桥上已沾了他的血,他手上又有了掣肘,还被三人夹抄住
他一旦后退,那三人便立刻追袭他后背,他若前进,三人将立刻袭杀和这小女孩儿他若向我这处奔逃,三个高手必定一起飞奔上来
一旦等这三人过桥,无论毒发的我也好,女孩也罢,都不会再有任何生机了。
我心中决意已定,放下第一个女孩儿,立刻冲着梁挽冷声道“把孩子扔给我”
让他扔给我,而不是跑过来把孩子给我。
梁挽闻言,看向了我。
只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似乎从我决绝浓烈的眼神和动作中顿悟到了什么。
然后他了然而悲哀,悲哀且理解地一笑,直接把女孩儿扔了过去
一阵惊呼声中,我稳稳地接住了可怜的小女孩儿。
而梁挽没有上来,因为就他扔掉女孩这个瞬间,念小哭和华露浓已把他两面包抄,几乎把他夹在了桥中间
萧断石也紧接着越过三人,在桥面上轻轻一点,想掠袭我和两个小女孩儿
此刻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偷袭,因为在他眼里,当梁挽就在这座桥上的时候,我肯定是不敢做些什么的。
而就在他腾空而起,一脸得逞的狞笑,且看上去无比接近我的咽喉和小女孩的咽喉时。
我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地。
提起一剑,砍断吊桥的绳索
萧断石的脸色瞬间陷入了无比惊惶绝望
他根本没想到我居然真能做到这个地步
古桥瞬间倒斜下沉,桥上四人,包括梁挽在内,都立刻往下直直坠去
一炷香后,我渐渐恢复了点气力,从另外一条路到了吊桥的另外一边。
梁挽还挂在吊桥的一个木板上。
他身上至少多了七个口子,只有一只手挂在一根摇摇欲坠的木板上,这一只手就得支撑他的全部重量。
我就在风雨之中,蹲在了吊桥的边缘,像他当初做完手术时看着我一样,我的手托着腮,安静俯视着他。
梁挽仿佛看见了我,唇角渐渐含起了一丝笑。
好像他在这时看到我,只有看见朋友的欢愉。
可我没有任何表情。
连为他担心的表情也没有。
我就那么静静而冷冷地看着,也没有半点拉他上来的手势,也没有踢他下去的用意。
我可以确定,我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具尸体那样冷。
他把我当朋友。
他说要保护我。
他似乎已经很信任很信任我。
而他现在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