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与岳不群平视,耐心解释道:“前辈息怒,晚辈并非有意为难您。您先前所处的是武侠江湖,可晚辈如今所在的,是一个修真世界。这里的修士能翻山倒海、横渡星空,动辄便是毁天灭地的力量,与您熟悉的江湖恩怨,完全是两个概念。”
“修真?武侠?”岳不群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不都是争名夺利、尔虞我诈吗?咱家现在是残魂之身,附到什么肉身上,自然就能掌控什么力量。要说这门派里的勾心斗角、派系倾轧,放眼整个九幽的残魂,没有几个能比得过咱家!”
他话音刚落,脸上的得意便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颓然。虚幻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破旧的袖口,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上辈子练那辟邪剑谱,不过是因为力量不足,空有算计却没足够的实力支撑。若是当年有足够的力量,凭咱家‘君子剑’的名头,再加上那些手段,这江湖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会落得个身败名裂、魂归九幽的下场?”
柳林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不甘与执念,心中忽然了然。这岳不群确实是个“妙人”——为了力量和地位不择手段,却又极其在意旁人的眼光,哪怕是装,也要装出一副君子模样。若是能把他的这股执念引到正道上,再用利益牢牢捆绑,倒真是个操控傀儡的绝佳人选。毕竟,一个有野心、懂算计,又容易被拿捏的“伪君子”,可比一个忠心耿耿却不懂变通的死士好用多了。
想到这里,柳林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具已经改造成墨尘子模样的残尸上,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前辈既然有如此信心,那晚辈便给您一个机会。那边有一具肉身,乃是仿照青云宗执法堂大长老墨尘子炼制而成。您与这具肉身融合之后,可能会有外力试图争夺这具躯体的控制权,您只需守住心神,将对方的意志压制下去,最好是囚禁了!”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岳不群,故意拖长了语调:“只是……那股外力的主人,曾是一方巨擘,即便如今力量受损,其神魂之力也绝非寻常修士能比。您的灵魂力量,真的能……”
话未说完,但其中的质疑之意已然明了。
岳不群猛地抬起头,虚幻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哼一声:“小子,你倒是小瞧咱家!咱家在九幽待了数千年,日日受阴煞之气侵蚀,魂魄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凝练到了鬼将之境!论灵魂力量,咱家还真没怕过谁!”他说着,目光扫过那具墨尘子傀儡,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更何况,这具躯体上布满了封印符文,显然是为了压制体内的某种力量。那试图争夺控制权的,恐怕也不是完整的神魂吧?”
柳林心中暗赞。这岳不群果然心思敏锐,仅凭躯体上的封印符文,就能推断出背后的关键信息。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语气也变得诚恳起来:“前辈果然慧眼如炬。既然如此,那这具躯体,便交由前辈掌控。若是前辈能顺利完成此事,稳住青云宗执法堂的局势,晚辈承诺,将来在这玄元界,为您重建华山派,让您重续当年的辉煌!”
这无疑是一张天大的饼,可岳不群的眼中却瞬间迸发出炽热的光芒。他在九幽待了太久,久到几乎快要忘记活着的滋味,久到对“重建华山派”这个念头,早已成了深入骨髓的执念。虚幻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猛地站起身,对着柳林深深一揖:“好!小子,你放心!咱家定不辱命!只要能重建华山派,从今往后,咱家这条残魂,便任由你差遣!”
柳林看着他干劲十足的模样,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不再多言,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黄天之力,引魂归位!”
随着法诀落下,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墨尘子傀儡身上爆发而出。岳不群的残魂只觉得眼前一花,整道魂体便如同被黑洞吞噬一般,不受控制地朝着傀儡飞去。眨眼之间,残魂便融入了傀儡体内,消失不见。
紧接着,那具原本毫无生机的傀儡突然动了。先是手指微微蜷缩,紧接着,胸口缓缓起伏,仿佛有了呼吸。一道道暗紫色的封印符文在傀儡体表快速流转,散发出浓郁的封印之力,与岳不群的残魂相互碰撞、融合。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傀儡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原本空洞无神,此刻却充满了灵动与算计,与岳不群的眼神如出一辙。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温和”笑容,阴声阴气的嗓音也彻底变成了墨尘子独有的低沉语调:“从今日起,咱家便是墨尘子,青云宗执法堂大长老!”
柳林看着眼前这“死而复生”的墨尘子,心中彻底放下心来。早在墨尘子被天魔将黑炎抹杀之时,他便暗中收集了墨尘子的灵魂碎片与肉体碎屑,就是为了此刻——让岳不群的残魂能更好地融合躯体,完美复刻墨尘子的气息与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