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动的心跳声消失无踪了,他的触碰也已然远去。她后退了几步,抵着冰冷的墙壁。脊背依旧作痛。
啊,原来这句“以后”,只是自己的声音。
五条怜忽然感觉自己冷静下来了。
于是她接着说
“可以别说我是你的妹妹吗”
记录2002年12月24日,东京都,无名小巷
这是没有见到她的第四天。
最初察觉到异常,是在庭院里看到了相纸的碎片。倘若将这些变形的碎屑拼成原样,将会是几年内他收到第一台拍立得相机时,与她一起拍下的合影。
她的足迹印在雨天湿漉漉的石板路面,房间一如既往齐整的模样,吃到一半的羊羹还放在桌上,勺子划过侧面的凹凸痕迹依然鲜明,仿佛她再过一会儿就会回来吃完它,实际红豆味已经扭曲成微妙的腐臭了。
五条怜消失了。
要是用当下的时兴词,她是离家出走了。
这个家里没有人觉察到这个事实。
另一种靠谱的猜想是,他们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不在意。否则在五条悟向父亲提及好几日没有见到她时,他不会只是“嗯”了一声而已。
她究竟是被带离了这个家还是自愿离开的、她为什么消失无踪、她的逃离为何没有告诉自己
一切皆是未知。
五条悟看不到答案,他也不想知道。
不想同他说的话,那就随她去吧。反正他不在乎。等到挨饿受冻的时候,她肯定会灰溜溜地家的。
怀有这番念头的五条悟,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恼怒,尽管确实有一团无法的情绪郁结在心中。
这番情绪,绝不能简单描述为失望或是恼怒。他想,他确实觉得气闷,但此刻的心情不止这么纯粹而已。
不爽吗可能有一点吧。
生气吗那当然啦
伤心吗倒不至于啦。
五条悟回过头。
身后空无一人,哪怕一众仆从紧紧跟随着他。
没有人去找寻她。没有人会找寻她。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明明很容易就能找到嘛。
根本没有隐藏踪迹的她,在各个地方留有足迹。就算今天下起了这一年最后的暴雨,但只要跟随着这些显而易见的痕迹,走过她曾踏足的小径,不就
看,她不就在那里吗
那个蜷缩在旧家具旁的小小身影,如果不仔细看,一定会以为她也是被懒得垃圾分类的家伙丢进无人小巷里的垃圾。
从早晨下到了现在也未见转弱的大雨,在墙角下积起一汪死水。她就坐在唯一一处未积水的角落里,淋成深灰的发梢落下雨水,浅葱色的和服也变成了相近的灰色。
她大概没有听到他靠近的声音。
或是听到了,只是没有理会,哪怕他在面前站了整整五分钟。
“喂。”他听到了自己干巴巴的声音,“该回家了。”
她没有吱声,兀自睁着眼,不知是否睡着了,只有巨大的“咕”一声从腹中发出,似乎这才是她的应答,让五条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嘛,他坦白了。
对于她的突然离开,他确实是觉得有点生气。但在听到了饥饿虫叫声的现在,恼怒感已然消失无踪了。
“肚子饿了吗”